年,是我最不愿回顾的梦魔!早就有十二指肠溃疡的我,到年疼痛加剧,不分昼夜都仿佛体内如五脏六腑互相碰撞,我经常蜷缩着抱成一团满床打滚,滚到地上也不知觉。直到80年底,上腹有梗阻现象,爱人是医生,检查我腹部有振水声,在我爱人的要求下,医院给我做了剖腹探查。术中,医生从十二指肠球后摸出一个4×6大小的肿物,当即冰冻切片做病理,报告为十二指肠降部低分化腺癌(侵润型)侵透肌层达浆膜外,淋巴管内有瘤栓。接到报告,医生马上行广泛切除——胃大部分,全部十二指肠、胆管、胰脏的胰头胰体及周围有瘤栓的12个淋巴结。医生向我爱人交待,病人已是晚期,活的可能性很小,也就两三个月时间。
术后我醒来见到病床周围来看我的同事们,每天都有川流不息般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人来看我。白天同事轮流陪床,她们怕我得褥疮,给我按摩后背,帮我换软垫。因为我口鼻都插着管子,腹部也插了4根引流管,左右都不能翻动。
那个年代水果、蔬菜稀缺,同事们就去首长供应处给我买来西瓜、西红柿、豆芽菜等等。
这是怎么了?我心中疑惑。晚上我爱人陪床,我问他我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我爱人止不住眼圈一红,说就是溃疡病,切除病灶就好了,你就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别的了。
是呀,看看我这样子,瘦的皮包骨头,两条腿像两根立不起来的棍,小腿肚的皮松软的耷拉着,不休息还能怎么样?医院,爱人搀扶着我,我躬着腰,勉强挪动快支撑不住身体的“两根棍”,到大玻璃前看着王府井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要成为他们的一员,对我几乎是一种奢望,那一幕永远铭刻在脑海中。
出院后,一天爱人给远在美国的叔叔写信,想帮我要台电视机解闷,他出门寄信后,我拿着剩下的那沓信纸,对着太阳光看,从笔落下的印迹中,知道了我得的是癌,而且只能活两三个月。就像一个晴天霹雳,我惊呆了,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如同一座冰山,把我推向万丈深渊,顿时一切都静止了。“癌”这可怕的字眼,在八十年代无疑能充分印证“死亡”的宣判是精准无误的。
我才38岁,距离自然死亡不是应该还远着呢吗?看着我消耗殆尽的机体,无神的大眼,脸面青如*的我,明明没有人样了。可是我还有思维,我还有一双活泼可爱年幼的儿女,还有体贴入微的丈夫,我死了这些都没有了,而我的孩子将有后妈,后妈在我心中是负面的。不行,不行,不行,我一定不能死,挣扎着也要活着,哪怕只是瘫在床上,孩子们也有亲妈看着。
经过一整夜无眠的翻来覆去,我决定要奋起拼搏,不能坐以待毙。眼泪、恐惧、悲伤、畏缩都无济于事,不能听凭命运的摆布。生命在于选择,要做自己命运的主人。
走出去寻找能活命的稻草,大冬天早上4点多钟,我给家人留了字条,走出大门第一步,胡同里没有灯光,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不怕!我自己看上去已经像*一样,我怕什么呢?扶着墙,蹒跚着几步一歇地挪到车站,平时十分钟的路,我却走了一个小时,但也是最珍贵的一个小时,因为它是走向活着的一个小时。
到了地坛公园,竟幸运的发现了专门针对癌症的气功学习班,也竟然是郭林老师亲自教授,于是无论刮风下雨,酷暑严寒,我每天都坚持5-6个小时的练功。
就这样渐渐地能吃饭了,走路有劲了,不知不觉活过了医生判定的3个月死期,原来医生的话并不像法官的判决那么有效。
不过当时真没有人能相信一个晚期癌症病人能闯过3个月,我们单位从未跟我要过假条,医院也未开过假条。我爱人还曾许诺,如果我活过3个月,他一定请客庆祝,他食言了,因为要请的人太多,百十号人在当时的经济条件下是请不起的了。
我的强健的思维挽救了我,中国特有的抗癌之路挽救了我,化疗、中药、气功,身体由恶液质状态开始变得有肉了,力气也增加了,这不啻给了我巨大的信心和力量,看来活下去是有希望了。当然殊死的战斗还刚刚开始,回忆过去化疗反映大,血象上不去,呕吐掉头发,掉牙齿。不停反复的抽筋,虚弱的身体在床上没地儿放。无所事事的烦恼……我本是闲不住的人,回去上班不行,我正在化疗,单位也不会让我去上班,因为只会给别人添乱。这时看到报上登了大生缝纫学校招生,我心动了,不顾爱人的阻拦,街坊邻居的好心劝说,每周日女儿带着我吃的药,陪我去学习,听课时常常一身冷汗,腹部阵阵疼痛,发烧恶心等化疗的反映,虚弱的体质,这些都没有压垮我,硬是在炎热的夏天,没有空调的窄小的学习条件下,5个月的星期天,亲手做了6套高档服装,并以优异成绩领到了毕业证书,这不但是物质上的收获,也是精神上最大的收获,后来我又自学了日本原型裁剪。一件件新颖的时装,便从我手中产生,并曾获得新新杯时装大赛优秀奖,期间我还参加了文革后北京第一批时装模特培训班,学成后留院演出并当老师。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年,北京抗癌乐园的一次春节联谊会上(这是第一次抗癌乐园向我招手),在乐园领导孙云彩秘书长的支持下,我组建了抗癌乐园时装表演队。年带领表演队奔赴大连召开的全国抗癌明星大会,后又参加京津沪抗癌明星的电视演出,八一电影制片厂拍的纪录片等等,均受到热烈欢迎和好评。
年伊波老师让我组建舞蹈队,于是24人的大型环保主题的舞蹈“绿色北京”出笼,广受好评。直到年发展为“北京抗癌乐园生命绿洲艺术团”,这健康团结快乐的群体起着鼓舞所有癌患朋友重新站起来的巨大作用。
回忆我的经历,我深深的感谢社会。如果没有郭林气功,如果没有抗癌乐园,如果没有社会的支持和关怀,我一个晚期癌症患者,就不能活到今天。为了报答社会,尽管我已72岁,还有多种慢性病缠身,我仍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排练演出,接受采访。
我爱人由於担心我的身体,原来一直不理解,不支持。年冬,他和我一同参加了团里去巴马的一次演出,目睹了艺术团一路上洋溢的活力,不辞辛苦的排练演出,老区老乡们的热烈欢迎,感叹的说:“你们是社会的正能量,让我这样一个八十岁的人都受到鼓舞”。
我很幸福,也许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虽然年龄老了,但心理年轻,生命却活得更加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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